第二十一章 21 圣灵

第二十一章圣灵

符类福音与约翰福音之间最显著的差异之一，是约翰福音有极多地方论及圣灵，尤其是在马可楼房上讲论有关保惠师的教训，为其他福音书所没有。为要体会这差异的重要性，我们需扼要地概览旧约圣经及符类福音中有关圣灵的教训；又因约翰福音的希腊背景问题，我们必须简略查考希腊宗教中灵的概念。

希腊宗教中的PNEUMA（灵）希腊宗教当然是五花八门。我们要关注的是约翰思想可能会有的诺斯底主义背景。希腊人通常认为人最基本的元素是psyche（魂），而不是Pneuma（灵）。在希腊二元论中，psyche（魂）与身体对立，正如「物自身界」（noum enal world ）与「现象界」（Phenomenal worid ）对立那样。可是，pneuma（灵）偶尔也含有psyche（魂）的意义和功用。斯多亚主义的pneuma（灵）是充满宇宙的能力或形质——一种精细的、看不见的、如火如气的形质，这形质贯穿整个可见的世界。「希腊世界中pneuma（灵）的组成因素，往往是这世界精妙有能力的形体性。」在科学和哲学思想中，pneuma（灵）作为物理或生理名词主要仍然是物质的和活力的。在诺斯底主义思想中，能力被视作一种物质，而pneuma（灵）则包括生命要素的概念（Lebenssubstanz）。神是属灵的。创造世界之时，有一种属灵的形质与物体结合，但这东西一直渴望得释放。救赎就是所有这些pneuma（灵）的火花再集合。救赎主降世要聚拢这些余灵，带着它们再升回天上。身体和魂的成分留在地上，而属灵成分则奉献给神。于是，蒙救赎的成为纯净的灵，脱离身体的枷锁。

旧约圣经中的PNEUMA（灵）旧约圣经中的ruach Yahweh（耶和华的灵）不是一个分别不同的实体；乃是神的能力——神旨意中位格的作为，为要连成一项道德和宗教的目标。神的ruach（灵）是一切活物、物质生命的源头。神的灵是从神而出的活动本原，并赐生命给这物质世界的（创二7）。神的灵也是宗教事物的源头，兴起灵恩领袖，不论是士师、先知、或君王。「ruach Yah- weh（耶和华的灵）是独一真神在历史上创造性行动的名词，虽然不合逻辑分析，却往往是神的行动。」

符类福音中的PNEUMA（灵）马太福音（太一18）和路加福音（路一35）都把耶稣的诞生归诸圣灵的创造性能力。三卷符类福音都叙述施洗约翰宣告那在他以后来的，要用圣灵施洗（可一8）。三卷符类福音都叙述耶稣受洗，并圣灵如鸽降临。三卷符类福音都叙述圣灵带领他进入旷野四十天。马太福音记载耶稣胜过邪灵的能力是圣灵所赐（太十二28）；其他两卷福音书未直接如此记载，但借着保留有关亵渎圣灵的教训，也就隐含同一看法。马太福音（太十二18）和路加福音（路四18）都在不同的上下文中，分别指出弥赛亚圣灵赋与的预言应验了。路加福音引述圣父将赐圣灵给耶稣的门徒（路十一13）。马太福音（太十20）和路加福言（路十二12）都记载一句重要的话语，就是当耶稣的门徒面对官府的迫害时，不要担心该说什么，因为「正在那时候，圣灵要指教你们当说的话」（路十二12）。马可福音在橄榄山讲论中，曾有相当意义的话语（可十三11）。

总言之，符类福音都同意耶稣被赋与圣灵，为要成就他弥赛亚的使命，而他的使命包括普施圣灵，他的门徒也将受圣灵的帮助，面对他们遭遇的任何困难。我们现在关注的，只是比较和对照符类福音和约翰福音有关圣灵的教训。

约翰福音中的圣灵 约翰福音有关圣灵的记载，虽然没有冲突却大不相同，约翰福音也像符类福音那样，叙述圣灵降临在耶稣身上（约一32—34），虽然约翰福音强调的角度不同；圣灵降临在耶稣身上是给施洗约翰的记号。然而，有鉴于后来的话语，耶稣在受洗时被圣灵充满，对约翰而言十分重要。「因为神赐圣灵给他，是没有限量的」（约三34）。巴瑞特（Barrett）显然是对的，他说：「耶稣有圣灵，为的是他可以赐予人；并且是圣灵这恩赐预先清楚地把新时代从旧时代中区别出来。」符类福音描述耶稣以圣灵的能力战胜鬼魔的权势，但约翰福音却没有这方面神迹记号的描述，这事实当然有一些意义。约翰完全了解耶稣是神的儿子，他是神，但约翰也叙述圣灵降临在耶稣身上，这显出约翰忠于历史事实。道成肉身的神子，为何需要圣灵来完成他弥赛亚的使命？答案一定在于约翰完全确信耶稣的完全人性。

上面所引述的话语：「因为神赐圣灵给他，是没有限量的」（约三34），这句话相当难解，因为原文动词「赐给」，没有注明主词或受词。然而，这节经文可以按下节经文来了解：「父爱子，已将万有交在他手里。（约三35）。这句话表明是圣父把没有限量的圣灵赐给圣子。这是约翰福音唯一的一句话，提及耶稣是借着圣灵的能力来执行他的事工——这主题在符类福言书中非常显著。

约翰认为耶稣是靠圣灵的能力来完成他的使命，这个说法可以从下列事实证明。耶稣复活以后，他赐圣灵给众门徒，装备他们去工作，他们的工作将包括赦免人的罪。『就向他们吹一口气，说：「你们受圣灵。你们赦免谁的罪，谁的罪就赦免了：你们留下谁的罪，谁的罪就留下了。』（约二十22一23）。无论这节经文作何解释，最低限度是指耶稣把那曾在他受洗时，降在他身上，并且曾在他作工时充满他的圣灵，同样地颁赐给他的门徒。他赐圣灵给他们是因为他正在差遣他的门徒进入世界，继续圣父差遗他作的工（约廿21）。

鉴于五旬节圣灵降临的事件，上述「吹一口气，受圣灵」的这段经文引起不少困难。这些困难有三个可行办法解决。一、约翰不知道有关五旬节圣灵降临的事件，而用这故事来代替，以致在效果上成为约翰福音的五旬节圣灵降临的事件。二、确实有两次圣灵的恩赐。三、耶稣向门徒吹一口气，是用行动来讲的比喻，是应许并预告将来五旬节圣灵确实的降临。很难理解任何第一世纪在以弗所写作的基督徒，居然未曾知道五旬节圣灵降临这件大事。也同样很难相信确实有两次圣灵的恩赐。除非耶稣升了天，不然圣灵不能赏赐下来（约七39），又如果耶稣真个吹一口气，便把圣灵给了他的门徒，我们必须假设有两次耶稣升天（见约廿17）。再者，无证据显示，众门徒在五旬节之前便踏进他们的基督徒使命里。没有实际证据足以反对约翰福音这事件是用行动来讲的比喻，这比喻在五旬节确实应验成就。

有另外一句话语反映出圣灵的恩赐，并随之而来的福乐：『信我的人，就如经上所说：「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约七38）。约翰记载这是耶稣所说。约翰随后加上这个注解：『耶稣这话是指着信他之人，要受圣灵说的，那时还没有赐下圣灵来；因为耶稣尚未得着荣耀』（约七39）。耶稣是活水的源头。凡喝这水的就永远不渴（约四14）。然而，耶稣要回到父那里，而人就不能再听见他的话。他的门徒要继续耶稣的事工，代替他亲身的临在，并且要将圣灵赐给门徒，好叫门徒的言语行为，不再只是人的行动，而是属天恩惠的导管。在果效上，他们本身将成为生命的源头，赐生命给那些听他们话而相信的人。然而，这新的事工不到圣灵赐给了人，不能展开。并且，不到耶稣受死和得荣之后，不能在属天的计划之中。圣灵要来，取代耶稣的位置，并且帮助门徒作那些他们靠自己、凭自己不能作的事，就是带领人相信耶稣，并进入永生。

同样的观念也反映在一句有关保惠师的话语中：「因他常与你们同在，也要在你们里面」（约十四17）。自从门徒与他们的夫子接触，这真理的圣灵已经在主耶稣里常与他们同在。如今，因着主耶稣的离世，圣灵将要在他们里面。圣灵当然也曾经与旧约的圣徒同在，并且也可以说，是在他们里面（诗五一10一11）。然而，旧约圣经比较常说圣灵临到人身上，而少讲圣灵住在人里面。旧约圣经前瞻弥赛亚救恩，那时，要将圣灵的新层面赐给神的百姓（珥二28；结卅六26—27）。因为耶稣被圣灵充满，所以耶稣的临在就是圣灵曾经以新方式与门徒的同在。然而，耶稣应许，他们也将有同一圣灵住在他们里面。末日的应许要成就，而圣灵内住的新层面将被经验到。

约翰福音有一种垂直的二元论，神的世界在上，而下面是人的世界，约翰也把圣灵的教义融入他的垂直二元论之中。约翰福音有关从圣灵生的话语，是上述观念的另一个例子。「人若不从上头生，就不能见神的国。」（约三3，另译）这句话显明上述的观念。Ano then可译作「再一次，重」（圣经英文修正标准译本，RSV），或译作「从上头」。鉴于约翰思想的垂直结构，「从上头」，亦即从神，比「再一次，重」更符合上下文。这种「从上头生」等于「从水和圣灵生」。这观念当然是：人没有生命，这生命是神的恩赐，只能借着圣灵内在的工作才能实现，使信徒得以成为神的儿女。这新生的观念无异于保罗的受浸归入基督，并因此进入生命新样的观念（罗六4）。隐喻有分别——新生，与基督联合——但神学思想是一致的。在保罗思想中，人成为神的儿女不是借新生，乃借立嗣（罗八15一16）。

约翰借着提及神的国度，把垂直的与时间的，融合在一起。只有那些从上头生的，才能经验到或进入神的国度。没有理由把神的国度，与上而的领域看作是一件事物；神领域的用语是「天」（约一51；三13）。「提及神的国度，反映出符类福音两个世代，并将临荣耀世代的观念。当神国荣耀显现之时，那些从上头生的人，将要进入这国度。」

然而，此处也有一点「实现末世论」的思想。旧约圣经中，神被看作以色列国的父（何十一1；赛六三16）。可是，在拯救的日子，神的百姓将被称为「永生神的儿子」（何一10）。这项期待一直坚持到被掳后时期（次经所罗门智慧书五章五节；所罗门诗篇十七篇卅节）。而在某些方面，义人被看作在现今生命里是神的儿子（Sir．四10；廿三1，4；所罗门智慧书二13，16，18）。约翰福音这话主要是末世性的。换句话说，救恩的新时代在某些意义上来说，确实已经临在了。

陶德按希腊二元论的观点，解释约翰的圣灵教义。只有从圣灵生「才能使人有anabasis」或升天。可是，约翰从来没有提及人的anabasis（升夭），只提及耶稣的升天，因此，陶德的理论跨了。奇怪的是，陶德没有把约翰福音十四章二--三节解释为信徒的anabasis （升天），信徒死后升到天上圣父的家中。然而，陶德没有这样解释。他承认这是传统末世论的用语，而耶稣的话：「我再来」可以是指他的复临。陶德的确认为，这些话语有实现末世论，也有传统末世论的变形。他认为耶稣的死和复活是末世的事件，而耶稣的「回来」是他受死之后在圣灵里回来。我们必须结论说：约翰在此未表达希腊二元论，乃表达基本合乎圣经的观念，就是神降临要在人的历史性存在中与人相会。

在有关生命之粮的讲论中，再一次显明要按垂直结构来了解圣灵。耶稣给五千人吃饱之后，他用擘开的饼比喻生命的粮，就是他的肉，为世人生命而赐的（约六51）。他是从天上降下来的生命粮（约六58）；但有关他的肉之话语，暗示他必须献祭死亡。人必须吃他的肉、喝他的血，才有永生（约六53—54）。所以无论这话是否间接提及圣餐礼，这话的意思是：信徒必须单从基督本身才能得着永生，而基督借着献祭死亡将自己赐给人。「叫人活着的乃是灵，肉体是无益的」（约六63）这句对易被误解，若照英文修正标准译本圣经的翻译就更容易引起误解。这话若断章取义，可以反映某种希腊二元论，就是灵界与肉体领域相对立，有肉体领域是邪恶的含意。于是这句话便指属灵的实体要完全脱离属肉体的领域才能寻得。然而，这不可能是约翰的思想。「道成了肉身。」话中的肉身，代表未蒙圣灵光启之人类存在的领域。事实上，肉身成了圣灵的器皿是约翰神学的基础。因此，这话在此处的意义是：耶稣的受死如果只是平常人类的死，或只是一件寻常的历史事件，那么耶稣的死就没有拯救的能力。唯有当耶稣的死经由圣灵来诠释、来明了之后，他的死才成为救恩的事件。这就是下面半节经文的意义：「我对你们所说的话，就是灵，就是生命」（约六63）。可是，有些人不相信（约六64）；他们没有回应圣灵的光启。对这些不信的人而言，耶稣是个骗子，是亵渎神的人，是伪称弥赛亚和神儿子的人。

上头领域与下头的对比，是圣灵领域与人存在领域的对比。但圣灵已借着耶稣本身进入人存在的领域，并且使耶稣的肉身成为得救之路。同样的对比已经出现在有关新生的话语中：「从肉身生的，就是肉身；从灵生的，就是灵」（约三6）。肉身不是邪恶的；肉身只是不能凭自己达到神的世界、触摸属天的实体。它只能借着圣灵降临进入肉身的领域和人类历史的领域中，才可达成。

实现末世论的观点，在耶稣与撒玛利亚妇人谈话中显明出来：「时候将来，如今就是了，那真正拜父的，要用心灵和诚实拜他」（约四23）。再次，这话中的灵是指圣灵，不是指内在「心灵的」（与外在「形式的」相反）敬拜。下文「神是灵」是上述看法的明证。因为神是灵，他不能被限制在一个地方，不论是基利心或耶路撒冷。因为圣灵要进入世界，人可以在任何地方敬拜上帝，只要他们是受圣灵所感动。只有那些从圣灵生的人，才能按着神喜悦的方式敬拜神。

对希腊人而言，在真理里敬拜（另译，中文和合本译作「用诚实拜他」（或许会指在真实中（「空有形式的不真实」之相反）敬拜。然而，这不是约翰的意思。「真理」在基本上是旧约圣经的观念，是神对他自己的信实，因此，「真理」是指神籍着耶稣的降临所作的。「真理」是由耶稣基督而来（约一17）。换句话说，真理是神救赎人旨意的完全显明。真理完全只在耶稣身上具体化，因此耶稣自己就是真理（约十四5）。于是，在真理里敬拜，就与在圣灵里敬拜同义。在真理里敬拜是指透过耶稣本身为中保，并蒙圣灵默感的敬拜。敬拜的形式和地点是无关的。

上述这些有关圣灵的全部话语，都反映一种双重的二元论。圣灵从上头来——即从神来——但圣灵来开启一个新的时代，是与律法的旧时代对比之救赎历史的新时代。约翰并非故意表达这种双重的二元论。但双重二元论显然是他有关圣灵教训的基础结构。

保惠师 约翰福音记载耶稣在马可楼房的讲论（约十四--十六），五度提及称为保惠师的圣灵要降临，这是其他福音书所缺的。

学者们对parakretos（保惠师）的基本意义曾激烈争论过。有些学者探溯这希腊文的字源，从动词Parakaleo去了解其意义，但其他学者驳斥这种可能。圣经英文钦定译本（AV）译作“Comforter”（现代意义是「安慰者」），溯自十四世纪威克里夫早期英文译本，那时，“comforter”（来自拉丁文“confortare”）是「使坚固」或「增强」的意思。希腊文parakletos（保惠师）有一毫不含糊的意义：法庭辩论的律师。约翰壹书二章一节，按这意义把该字用来指耶稣，在天上的父面前为在地上的众门徒作「律师」（中文和合本译作「中保」）。这些是新约圣经唯一出现这字的几处地方。约翰福音中的保惠师，的确执行法庭辩论的工作，使世人可以确信。但这只是控方律师的工作（约十六8），而非辩方律师的工作。下面事实产生了语言学的难题：约翰福音的保惠师，主要是教师的指示和引导众门徒，而不是律师为门徒的辩护。

上述难题可以从希伯来文melits这字找到语言学上的答案。约伯记记卅三章廿三节用这字，意指「中间人」（中文和合本译作「传话的」）。「中间人」的观念也出现在约伯记十六章十九节及十九章廿五节，有「辩明者」的意义，虽然不用melits这字（中文和合本，伯十六19译作「中保」，十九25译作「救赎主」）。在这两节经文中，约伯记的他尔根（Targum，旧约亚兰文注译）用外来语Perakleta。me－lits这希伯来文，也在库穆兰文献中出现，是指知识的翻译者，或老师，另一处则指「中间人」。melits显然融合了中间人和教师的概念。因为Perakleta这个外来语在他尔根出现，所以有可能，甚至几乎肯定，这字在主后第一世纪及以后，希腊犹太教及巴勒斯坦犹太教中曾通用过。再者，间约时期文献中的「居间天使们」，融合了律师和教师的观念，并在犹大族长遗训（旁经，Testament of Judah）廿章一节，在人里头「真理之灵」，「见证一切事物，并指控一切。」因此，融合辩护及教导的职份有其犹太思想的背景，有些类似约翰福音中Parakletos（保惠师）的双重用法。

保惠师的性质 耶稣提到圣灵来作「另外一位（allon）保惠师」（约十四16）。这话暗示耶稣已经是他门徒的保惠师，而圣灵要来接替他的位置，继续他作门徒保惠师的事工。有关圣灵的用语，与有关耶稣的用语十分相似，越发显明上述这事实。保惠师将要「来」；正如耶稣也曾来到世间（约五43；十六28；十八37）。保惠师从圣父出来；正如耶稣也是从圣父出来（约十六27—28）。圣父应耶稣的要求「赐下」保惠师；正如圣父赐下独生子一样（约三16）。圣父要「差遣」保惠师；正如耶稣也为圣父所差遣（约三17）。保惠师要「因耶稣的名」差遗；正如耶稣也「奉我父的名来」（约五43）。「在许多方面，保惠师之于耶稣，犹如耶稣之于圣父。」

如果保惠师是真理的圣灵，耶稣就是真理（约十四6）。如果保惠师是圣灵，耶稣就是神的圣者（约六69）。『正如保惠师现在是「另外一位保惠师」，他也曾经是「另外一位耶稣」。』耶稣曾经和众门徒在一起，只有短短的时间；保惠师却要来和他们同在，直到永远（约十四16）。

耶稣的应许：「我不撇下你们为孤儿，我必到你们这里来」（约十四18）很可能是指耶稣将要在圣灵里临到他们。这是说，耶稣的工作将不会因他的死和得荣而中断、停止；耶稣与他门徒的团契相交，也不会因他离开他们而中断。他将要在圣灵的位格里继续他的工作，并与他的门徒相交。「你们听见我对你们说了：『我去，还要到你们这里来。』你们若爱我，因我到父那里去，就必喜乐，因为父是比我大的。」（约十四28）耶稣在圣灵里降临的事实，丝毫不减耶稣要在这世代的末了降临或「再来」的事实。

有些解经家甚至认为，高升得荣的基督就是圣灵。可是，高升得荣的基督与圣灵虽然在功用上的确相似，但约翰仍然区别：圣灵不是耶稣；圣灵是「另外一位」保惠师。如果约翰在此深思，他可能会说基督在圣灵中临在。

诚然，约翰所用的词句，显示保惠师是一个独立的位格，不只是旧约思想中的属天能力而已。圣灵这字Pneuma在文法上是中性的，因此其代名词、形容词，按着文法规则，也应是中性的（正如约十四17，26；十五26）。这种文法上的符合并不证实或反对圣灵的位格。但当代名词的直接前述词为Pneuma（灵）而代名词本身却为阳性时，我们只能下结论说：这种用法是要表明圣灵的位格。『但「保惠师」，就是（ho）父因我的名所要差来的圣灵，他（ekeinos）要将一切的事，指教你们』（约十四26）。约翰福音十五章廿六节也有同样的用语：「……但我要从父那里差保惠师来，就是（ho）从父出来真理的圣灵，他（ekeinos）来了，就要为我作见证。」约翰福音十六章十三节的用语就更加清楚：「只等真理的圣灵来了，他（ekeinos ）要引导你们明白一切的真理。」在这句话里，中性的Pneuma（灵）直接与代名词连接，但这代名词不用「正常的」中性，却用了阳性形式。因这证据，我们必须下结论说：圣灵被约翰视为具有位格的。

圣灵对门徒的工作 圣灵要住在耶稣的门徒里。在旧约神子民的心中，毫无疑问有神的灵内在的工作。然而，在新的立约下，圣灵的工作显然包括新的内在性。圣灵要在蒙救赎的人心中，作远比以前任何经历更大、更深、更广的工作。『信我的人，就如经上所说：「从他腹中要流出活水的江河来。」耶稣这话是指着信他之人，要受圣灵说的，那时还没有赐下圣灵来；因为耶稣尚未得着荣耀』（约七38一39）。因着这在人心中的新工作，他们可以传递赐生命能力的泉流给别人。

这种新的内在性与旧约时代圣灵的工作十分不同。旧约时代，圣灵最显著的工作是「职位的事工」。换句话说，圣灵降在某些人身上，因为他们在神治政体里担任某种特别的职事，而在这职事上的人，需要圣灵的能力来执行他职位上的工作。这种职位的圣灵恩赐之象征，就是用油膏抹。圣灵赐力量给士师（士三10；六34；十一29；十三25；十四6），降临在那些建造会幕的人身上，赐给他们有智慧有技巧（出卅一2一4；卅五31），也赐给那些建造所罗门圣殿的人（王上七14；代下二14）。圣灵在职位上能力的赐与，与伦理道德无关，因有时圣灵赐给人超自然的恩赐，而这人却不是个好人。邪恶的先知巴兰（彼后二15 ；启二14）的确曾是神灵的出口（民廿四2）。

因为在旧约时代，圣灵降临在人身上是要在神治政体中完成某些职位功能，所以当这个人变得无用时，圣灵便会离开他。因此当扫罗变得对神无用时圣灵便离开他（撒上十六14）。参孙背誓时，神的灵离开他（士十四6，并十六20）。大卫祈求神，不要从他身上收回神的圣灵（诗五一11），我们也许应该按这背景来了解这个祈求。大卫祈求神不要丢弃他，不让他再作神灵的器皿，就像神丢弃参孙、扫罗，不让他们再作神灵的器皿一样。

圣灵的新工作，包括永远内住神子民心中。「我要求父，父就另外赐给你们一位保惠师，叫他永远与你们同在，就是真理的圣灵，乃世人所不能接受的；因为不见他，也不认识他；你们却认识他，因他常与你们同在，也要在你们里面」（约十四16一17）。新的内住能力将是一切神百姓的特权，不再只属于有职位之领袖们的特权。

圣灵要荣耀基督。圣灵的工作是要呼唤人，把基督的事向众人揭示（约十六14）。圣灵的旨意是要为基督作见证，因为基督将不再以肉身住在世上（约十五26）。

圣灵是真理的圣灵（约十四17；十六13）。因此，他要为真理作见证，并要带领人进入救赎真理更大的启示。耶稣应许，圣灵要引导他的门徒进入一切的真理（约十六13）。换句话说，就是进入神在救赎中心意的全部启示。耶稣曾以属天权能说话。他对他的教训曾宣称享有与律法同样的权威。然而，更大的启示仍有待后赐，而圣灵就是要带给门徒全部真理的启示。耶稣自知他的教训并非全部，因为门徒不能接受所有他能告诉他们的。耶稣复活以前，门徒从不明白：人子必须受死是在神的计划中。但弥赛亚受死，而且复活以后，圣灵要向众门徒解释这些事的意义（约十六12—13）。圣灵将要把「将来的事」告诉他们（约十六13）。这句话可能不只指末时的预言事件，而是指将要来的门徒经历而言：教会的形成，借着使徒和先知赐下的真理宝藏。如今，我们有了全部的启示，记载在使徒行传、书信、和启示录中。圣灵这方面的事工，将包括「叫你们想起我对你们所说的一切话」，也包括引导他们进入属天真理的新领域（约十四25一26）。

圣灵要赐能力给信徒。耶稣说，他离开他们是与他们有益（约十六7）。乍听之下，这话很奇怪。但当圣灵来了，并且住在人里面，人就能为神作更大的事，比耶稣以肉身临在他们当中时他们所能作的更大；因为圣灵降临就是新的属天能力的灌注。我们要按这亮光去了解耶稣的一句话：耶稣的门徒要作比他所作更大的事工，「因为我往父那里去」（约十四12）。这些更大的事工，当然是属灵的领域，不是属物质的领域。耶稣曾叫死人复活，连拉撒路死了四天，耶稣也叫他活过来。没有人能作比这更大属物质的事工。「更大的事工」是圣灵所作生命的转变，这是传讲福音的果效。这也包括使罪得赦免的事工（约廿22）。耶稣预言五旬节事件，应许他的门徒将接受属天的圣灵，他们要靠着圣灵投身在传扬福音的事工上。凡接受他们信息的，会经历罪得赦免；但那些拒绝他们信息的，他们的罪仍在身上。唯有作为基督的代表，获赐神的灵，他才能成功地参与这个使人转离罪恶的事工。值得注意的是：约翰对圣灵降临未提及任何魂游象外或奇异的事。圣灵主要的功能是高举耶稣，并解释他的救恩工作。

圣灵对世界的工作 如果圣灵对信徒的主要功能是作教师和解释者，那么，圣灵对世界的主要功能是作指控者。「他既来了，就要叫世人为罪、为义、为审判、自己责备自己；为罪，是因他们不信我；为义，是因我往父那里去，你们就不再见我；为审判，是因这世界的王受了审判」（约十六8—11）。耶稣这番话，在说明圣灵将要如何借耶稣门徒在世界的事上而工作，就是当门徒传扬在耶稣里的真理时。他们的话语本身只是人的话语；但圣灵赐下能力，这些话语就有使人知罪的权能。这些话语要使世界知罪，因为最大的罪是使耶稣钉十字架不信的罪。世界信靠人的善工；但圣灵要指证，信靠人的善工是一切罪恶中最大的罪。圣灵要使人知道耶稣的确是「那义者」，正如神是义的（约十七25）。虽然耶稣被犹太人定为亵渎神的人，被彼拉多诬指为政治叛乱而钉十字架。但耶稣的复活和升天，要证明他果真是神的圣者（约六69）。「耶稣回到天父那里是神对他儿子的一生和受死所显明之义的特别嘉许。」当门徒向世界传扬十字架和复活的意义时，世界也将知道：神不会不追讨邪恶，神最终会得胜罪恶。基督受死，事实上就是这世界之王的溃败，连带保证将会有审判的日子，那时，不单这世界的王要受审判，这世界本身也要受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