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以斯帖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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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机 会 如果说,这将临的灾难有甚么积极意义的话,就是使犹大人团结在一起。他们放下了自己内部的枝节争论,不再计较末底改是否作的太过分,不再谈妥协的问题。他们必须要共同面对危难。他们的命运是一样的。犹大人就是犹大人,是哈曼定意要集体消灭的对象。犹大人的命运跟末底改连在一起。事情闹到这样,末底改不能再说那是他个人的事。但他心知肚明,那全是因为他与哈曼对抗造成的,他自己要负更大的责任。在此以前,与哈曼的对抗发生以后。 末底改一直在奇怪,哈曼为甚么不跟他计较。他几乎是在期待的,想到哈曼不定在那一天,会派爪牙来侮辱他一番,也许搬出王的名义,来强迫他跪拜;甚至会打折他倔强的腿。但一天天过去了,甚么事都没有发生。哈曼好像是忘了那回事,宽赦了他。但末底改知道,那不是哈曼的作法。哈曼是睚□必报的人物。 乌云在凝聚著,山雨欲来时紧张寂静的压力,使人透不过气来。要来的终于来了。 风暴发生了,强猛的程度,超出了任何人意外。末底改并不自疚,也没有幻想退避。王的旨意已经发出。太晚了。没有办法可以救济;因为照波斯王国的定例,是不能更改的。但是,那到底是严重的危机。整个民族,一下子就面临著灭亡。 大家都知道,抱怨是没有用的。现在的需要是,如何共同度过这风暴。如果不是胜利和安全,就是灭亡。在这场战争中,末底改成了自然的领袖。但末底改并没有运筹帷幄的必胜策略。 他悲痛至极,撕裂了外袍,穿著粗麻布的衣服,头蒙著灰尘,绕著城中的街道,无目的的走著。一边走,一边痛痛的哀号。所有的犹大人都这样悲痛,许多人穿著麻衣,躺卧在灰尘中。各行生意的犹大人,都关上了门,街道上显得冷清清的。末底改也不再坐在朝门口。少了他,好像变了许多。 先是王后以斯帖的身边的宫女,发现朝门口失去了末底改的影子。以斯帖差太监出去探问。他回来报告说:满城的犹大人,都在那里哀号;看到末底改也穿著麻衣,在街上行走,好像是居丧的样子。 以斯帖差她的一名太监哈他革,叫他去找著末底改,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哈他革用不著费多大力量,就在前门广场上,找著了末底改。末底改一一告诉他,如何与哈曼冲突的始末:哈曼把个人的嫌隙,变成了恶毒的灭族计画,应许捐献给王的府库钜额的银子,大约等于全国岁入的三分之二;又交给他哈曼奉王的名所下文告的抄本,要他转呈以斯帖。 末底改说:"请你把我们犹大人悲惨的处境告诉王后,就说我求她去谒见大王,在王面前为全族恳切请命。” 哈他革很快就回来了。手上提著一个包裹,里面是一套新衣服。他传达王后的信息:一切事情都可以慢慢的设法子,叫末底改先把衣服给换了,这样,就可以进到朝门,如果赶上机会凑巧,见到王出来,就上前请求;同时,以斯帖也要等机会,等王召见的时候,就趁势向王进劝言。以斯帖也透露自己的苦衷:现在她不是最得王宠眷的时候,没有蒙召进去见王已经三十天了。依照王的定例,不论甚么人,如果没有得王的传召,擅自入内院到王那里,无论男女,必定要被治死;只有一个例外,就是给王看见了,王开恩向他伸出手中的金杖,才有得活命的机会。但是谁能说得准王多疑善变的心情呢? 末底改回覆说:"甚么等机会!机会就是‘此时’,机会就是‘现在’!如果等到全族人的生命都失去了,机会是谁的呢?仇敌要对付的是全犹大族人,不要以为你在王宫里,就比别人强,可以免得这大祸。此时,你如果闭口不言,想要自己置身事外,犹大人必从别处得解脱,得拯救;神的子民必定不会灭亡,你和你的父家却必灭亡。焉知你得了王后的位分,不是为现今的机会吗?” 末底改的话,特别是"此时”,"现今”,这几个字,引起了以斯帖的遐思。那么,"从别处得解脱,蒙拯救”是甚么意思?如果神为了拯救他的子民,兴起另一个民族,譬如说希腊人吧,来把波斯灭了,也把王宫里所有的人灭了,也不是没有可能。那时,岂不是也要死?但那样的死,有多大的不同! 不是吗?圣经记著说:"所临到众人的,是在乎当时的机会”(传九:11)。是谁安排了机会,掌握了机会,使人生中的事情,完全不一样了?在她自己生命的道路上,每一个转折,就都是如此。 记得,九年前的一天,亚哈随鲁王烦躁不安的毛病又发作了。好像壮丽宏伟的王宫,忽然变得窄小了,王住得不对劲。摸透他脾气的臣仆们,各人自去预备军器,战马,战车,因为他们知道是征伐的先兆。王无时无刻不记得,波斯在马拉松平原(Marathon),被雅典人彻底打败的历史耻辱,波斯几乎全军覆没,连先王都得仓皇爬上船逃命:单方宣布胜利,然后迅速转进。 不过,先王指天矢日的发誓:一定要再来!亚哈随鲁登基的时候,也曾亲口重覆著个誓言。 现在,王下令召集贵胄,王国内的一切权贵,首领,臣仆们,摆设了一百八十天的筵宴。王的御酒十分丰盛,大家尽兴长饮。这是波斯人的惯例:在节庆气氛中,日以继夜的狂欢豪饮取乐。间有清醒的时候,就讨论重大的国事,往往与战争有关,当然也包括展示军备;希奇的是,有时他们所的决定,还是蛮合理的,正确的。 开始的日子,是在亚哈随鲁王登位第三年的春天。华美宏伟的王宫,造在山丘上,巍然高出书珊城一百二十尺,风光幽美,可以俯视乌莱河蜿蜒流过。王宫的空地上,彩色的帐幔连结成一座新的城市。 波斯湾和煦的南风,吹在人面上,使人仿佛欲醉。草长花发,百鸟争鸣,歌唱著生命的欢乐。等到暮色掩盖著大地,帐幕城亮起了灯火,远远望去,更增加了许多神秘的色彩。奏乐声和呼喊的声音,可以传送到城里。 以斯帖 ( 那时候她还是"哈大沙”,噢,那代表童年欢乐的名字 ) 少女的心,曾为王的威严荣华悸动。但不几天之后,这些华美的帐幕,就都要拆卸了,连旁边的花木,也不会留下存在的记忆。 还记得,在一百八十天满了之后,王又为了书珊全城的人民,设摆筵席七日。她也曾有分在那梦幻般的王宫里,接受王后的赐宴。王宫极为高大辉煌,不论多少人进去,好像都不会显得丝毫拥挤。据说,设有王宝座的朝殿,可以容得下万人聚集。宫里有数不清一列列的巨大柱子,是用黎巴嫩山上的香柏木作成的,外面包著撒狄的精金,镶嵌著各样名贵的宝石。人到了其中,相比之下,变得眇小了。壁上有比人更大的浮雕,阑干是埃及的乌木作成,用巧匠雕刻各式的花纹,嵌著银子。外墙的砖是巴比伦窑匠烧成,那是古老的艺术,嵌著精细的瓷画,再由埃及和玛代的名师加以装饰。一句话,这里真是集天下之巧思美质,却是那么自然,叫人没有不协调的感觉。 王后瓦实提,是画一般美丽的女人,出现在那里,像是再自然不过的事。她雍容华贵,而又温雅大方;她的嘴角微微的向下弯著,她似乎有了孕,带著满足的微笑,很是动人,有时却流露出执拗和冷傲。 忽然,两名内监匆匆忙忙的跑来,传达王的命令:大王有旨,请王后瓦实提头戴王后的金冠,身上只裹著薄薄的轻纱,可以显出她体态的美妙,扮成出水的维纳斯,即刻到王的面前御花园荷花池边,好叫所有的臣民观看王后的美貌! 这真出乎一切大小臣民的意外。从来没有人这样对亚哈随鲁王讲话的;在任何情形之下,王都不能接受"不”为答覆。但她是王后,美丽的王后。谁也不愿看见她美丽的头颅跟身子分开。 又有五名太监从王那里来了。他们重申王的命令,要王后立即准备好应旨。 这一次,王后连话都懒得回,只是别起她美丽的嘴唇,坚决的顿了一下脚,摇了摇头,向他们挥了挥手,示意要他们走开。人看透了坚持自己意见的后果,愿付上必须的代价,任何权威不能使他畏怯,死亡被拔除了爪牙。王的权威,竟然在自己的宫门内就失去了效力。 这事发生在宴乐的最后一天,是欢乐的最高潮。亚哈随鲁王饮酒快乐,饮得比满足还多了一点。他觉得,把王国的荣耀丰富都展示完了之后,还拥有一件最得意的珍宝,也该炫耀一番;因此,王差在他面前侍立的七名太监,去叫王后出场,好让全国人民欣赏。那知道,结果却是大大的扫兴。王不能让事情就此过去。不在乎他有没有理由;理由在他是王。王也有会遇到困难的时候。这样的机会,还是让别人担决定的责任更好。 他召来七个坐高位的资政大臣,徵求他们的意见。当然,政客们的艺术,是要尽量抓住机会,把任何的事件都弄作大事,好显出他们的重要,算是自己的功劳。 七位大臣说,这事非同小可,关系风化,纪律,法度,体制。因为家庭是国家的根本,社会架构的基础,齐家才可以治国。如果次序乱了,纲纪维系都失去了体统,就像乐器乱了音阶,天象失了运行的轨道,军队失了统御的系统,必然不能成功。这就是全国都必须顺从权威的道理,不容任何人例外,而且应该由在上的树立榜样。结论是必须从严处分王后瓦实提,废了她王后的位,使她永远不得再见王的面,并写为法律;然后择定吉期,另立新后。这样,全国全军就都受到了儆戒,知道不论多高的地位,不论如何得王的宠信,还是得规规矩矩的听话。这是治国和打胜仗的要领。何况现在就要对外用兵,那容得任何人违抗大王的命令! 特别是最后这句话,恰合王的心意。王下诏贬了瓦实提王后的位,然后兴兵自己统帅,远征希腊。 过了两年多,远征军回来了,至少是有些远征军回来了。亚哈随鲁王当然回来了。官方依照惯例宣布胜利;只是没有凯旋仪式,没有展示俘虏和战利品。 不过,伟大英武的亚哈随鲁王又出现了。王看来胖了些,也安静了些,稍微有点苍老,有见到他的人还说,王的眼睛里的神情,带著些许忧郁。那倒也是可以想得到的,王不是该常常忧国忧民吗?王想起了前王后瓦实提。也许她对了,不听我的谕旨,是不该兴兵征伐的兆头;也许,是她的违命,带给我们失败的霉运? 王的侍臣知道,这次王打仗回来,没有得到敌人献出求和的后宫佳丽。有人建议徵选美貌的处女,立为王后,代替瓦实提的地位。原则上,王不反对这样作。但是,该选立甚么样的人呢?大臣们却有不同的意见。 有的人以为波斯新兼并玛代不久,该选立一个玛代女子为后,以便巩固两族协和,有利政治上的统一运作。有的人以为保持种族的纯粹,是最要紧的。像有名的波斯马,如果跟别的种类混杂了,就失去了纯种的优越特性,不再是善于驰骋的骐骥良骏,决胜于疆场。所以波斯王,定要立波斯后,生纯种波斯王子! 以斯帖记得:就这样,她的宗族来历没有给人知道。难道不是为了现今的机会吗? 在波斯,普遍流传著古列王的故事,以斯帖自然也熟知,很有些像古希腊奥迪帕斯( Oedipus Rex )的故事: 次年,王又作了一梦,梦见有一棵葡萄树,从他的女儿腹内出来,蔓延长满了全亚细亚。他极为厌恶。就差人去把女儿接来,发现她果然怀了孕。王派人去监视,直等她产下一个男孩子。王召了忠诚的心腹哈帕谷来,命令把新生的男孩子带回家去除灭。哈帕谷却心有不忍,不肯杀死王的外孙儿,竟暗中找了一个牧羊人来,把他带去养活。 孩子长大了,英武睿智,是天生的领袖。从波斯兴兵,所向无敌,灭了玛代,放逐了外公埃斯亚治王,就是先知以赛亚所预言的古列王。远在古列出生二百多年前,连波斯这个国家,世界上都还没有人听说过,神就藉先知预先宣告: 我对他如此说:"我必在你前面行,修平崎岖之地。我必打破铜门,砍断铁闩”(赛四五:1,2)。 神称古列为"受膏者”,为"牧者”,而且按他的名呼召他。这几乎是弥赛亚的称号,用在外邦君王身上,是何等奇妙的事!古列王也真是英武贤明,施政仁慈公义,没有政客的诡诈邪恶。是古列这位君王,下诏准许犹大的余民归回建殿。看这些史实,外族的人说,是命运支配,但神的子民却相信是有造物主的安排,使万事互相效力,为要叫爱他的人得益处。 亚哈随鲁王是古列的后代。虽然,他绝没有承继先人的美德,但神岂不曾用过不完全的人,成就他的旨意?在这一切之上,是谁掌管著万有,造作所有的机会? 记得:在召聚各地许多女子到书珊城的时候。 那掌管接待女子的太监希该,对以斯帖这个孤女却特别的友善,好像是对待名门贵妇一样:给她需用的香料,告诉她衣饰,应对,礼节,仪态。并且对她照顾得无微不至,又分派七名宫女服侍她,安排给她移入女院上好的房屋。希该好像是著意给她筑成信心的阶梯,让她迈上王后的宝座。他为甚么这样作?亚哈随鲁王第七年十月,以斯帖蒙召进去见王的机会来到了。王宠爱她过于所有别的处女,就把王后的冠冕,戴在以斯帖的头上,立她为新的王后。谁想得到,这自幼失去了国,失去了家,犹大难民的孤女,竟成了大波斯王国的王后!难道这些有幸的偶然,不是为了现今的机会? 记得,那仿佛是最近不几天前的事:王对自己的情感,正在逐渐降冷。宫廷中的传言,是哈曼在向王劝说,再来一次徵选处女。但凑巧就在那时候,末底改举发了宫门前太监,策画政变的惊人事件,由以斯帖报告了王,防备不至受害。王曾感动的向她致谢,说这确证以斯帖是忠贞爱王的。这些话,表达了在政治场上难得的同志感情。当然,谁都不会期望王有用情专一那回事。 不过,谁相信这又只是偶然,不是为了现今的机会? 王宫的园林里,有各种的鸟儿,从白鹤,苍鹭,到小小的麻雀,都在那里,各自栖息觅食。有时,顽童来用机弦甩石射杀,有时人张设网罗扑捉,总是只有少数几只被捉住,绝大多数的雀鸟,还是安全自由,在枝头上快乐的歌唱,从来不会担忧。你可曾想过,是谁规定了哪一只鸟儿落在地上?你可曾想过,是谁的手把各样的人事,地理,与时间,巧妙的交织在一起,成为命运的网,没有谁能从其中逃脱?这一切的事临到,岂不都是机会? 历史不止是一些伟大人物的传记,宫廷和营帐里的闹剧,战场上的赌博。历史是用时间的丝,和人事所交织成的网,周密而且坚韧,谁也不能逃脱出去。这些个交结,就是无数的机会。是谁结织这张网呢?还不是那掌管著宇宙的手! 那要来的总会来的,不论是今天明天。该当作的事,尽管去作,不必问结果如何。我们只要尽自己的责任,仰望至高者那掌管运行宇宙的手,成就他的旨意。既是这样,还忧虑些甚么? 一切仿佛都成了不属自己的事。当然,她是身不由己的演员,有义务把自己的角色演得好;但在心理上却也是旁观者,好奇的要看事情怎样成就;用不著怀疑必然成就。 想到这里,惧怯,忧虑,都像烟雾消散,夜空的穹幕上,明亮的金星再次出现。那夜,以斯帖觉得床成了她特别可信托的好友,拥抱著希望,安然的睡到太阳升起。 那天清早,王后以斯帖差哈他革去告诉末底改,表明她相信,这是那位掌管一切的主宰,特别给她的机会。如果那位给她机会者肯,就能够改变一切,现在是改变一切的机会。 以斯帖说:"这四年多来在宫廷里,使我疏忽了敬虔的生活;相信在安逸中的犹大人,忙碌著积财发达,也不免这样。因此,我们都该禁食认罪悔改。你应当去召集书珊城所有的犹大人,为我禁食三天三夜,不吃不喝;我和我的宫女们也要这样禁食。然后,我为了本族,冒死违例进去见王。如果我该当为了这个而牺牲,也没有话说。” 末底改的思想里,第一次涌现出那句流泪先知耶利米的预言说:"耶和华在地上造了一件新事,就是女子护卫男子。”(耶三一:22)。 以斯帖所决定的英勇行动,不但护卫著以色列神的子民,也护卫著弥赛亚,他们永恒的希望。这思想,一直回汤著。末底改就照著相约的去作,通知全犹大社区的人,三天三夜禁食祷告。在书珊城王宫内外,都是庄严的沉静。希望,在沉静中滋长。 那是正月里,月亮又圆了。他们盼望著另一个逾越节的来到。那是他们所需要的,再没有现在这么需要。逾越节啊,来吧!神啊,现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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